專欄.燈走賽車|賽車史上七大奪命意外 最大悲劇曾令平治退出F1

撰文:Lights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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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早前心情很沉重,只因世界越野錦標賽車手Craig Breen在備戰克羅地亞分站期間,發生嚴重意外離世。
賽車是一項高風險運動,賽車運動誕生逾一世紀以來,基本上每年都有車手在比賽中意外離世。今天就和大家介紹歷史上數個比較出名的嚴重致命意外。
(本文由賽車Youtuber組成的華語賽車資訊平台LightsOUT.cc提供,LightsOUT.cc會透過《燈走賽車》專欄,和大家分享各類的賽車資訊和分析)

1. 1994年F1聖馬力諾大獎賽—新秀與一代車神之死

Rubens Barrichello撞上胎牆一刻。(Getty Images)

1994年San Marino GP於4月29日至5月1日舉行,也被稱為F1「黑暗週末」,皆因本場有2位車手犧牲,2位重傷,以及多名工作人員及觀眾受傷。

比賽在意大利Imola舉行,Jordan(現在的Aston Martin)的巴西車手Rubens Barrichello在首節排位賽以200公里時速撞上胎牆,衝擊力達95G。Barrichello當場昏迷,但只有鼻樑骨骨折和扭傷。而3屆世界冠軍Ayrton Senna在意外後爬過圍欄,到醫療中心查看Barrichello。

到現在,Imola站仍可見到對Roland Ratzenberger的悼念。(Getty Images)

第2節排位賽於翌日舉行,但再次發生嚴重意外,Simtek的新秀Roland Ratzenberger因先前駛離賽道導致前翼受損,及後在全油門的Villeneuve彎失控以314.9公里時速撞牆,當時撞擊力達500G,是F1至今最大的撞擊力。Ratzenberger因基底顱骨骨折離世,是這一站首位離世的車手、也是自1982年Jules Villeneuve後首位F1車手在比賽中離世,得年33歲。

事發後,Senna的好友、F1大會醫生Sid Watkins曾勸他退休:「你已奪下3次世界冠軍,還有甚麼可追求的呢?不如一起去釣魚吧?」然而作為車手,雖然Senna十分不享受這場比賽,但他知道比賽是自己的責任,並拒絕Watkins的建議。

冼拿在悲劇前的最後身影。(Getty Images)

當站Senna杆位出賽,而在賽前Senna與其他車手成立一個新的車手協會(GPDA),旨在提高F1的安全性。Senna的年資最深,理所當然地被推舉為主席,然而他永遠無法再帶領車手向前。

比賽起步時,中游的Pedro Lamy和JJ Lehto發生碰撞,碎片導致8位觀眾受傷,引發安全車,安全車為Open Vectra,是一般房車,速度不高,Senna曾與安全車並排,並要求提高車速從而維持賽車的輪胎溫度和輪壓,然而這已是安全車的性能極限。

冼拿在意外後不久便宣告不治。(Getty Images)

比賽重開後的第2圈,Senna在超高速的Tamburello彎突然偏離賽車線並以211公里時速撞牆,賽車的右前輪脫落並擊中Senna的頭部,造成基底顱骨骨折,而且懸掛部件亦刺穿其頭盔,插入頭蓋骨。雖然Watkins即場為Senna進行急救手術並由醫療直升機緊急送院,可Senna最終仍於當日下午6時40分離世,得年34歲。急救人員在Senna的駕駛艙內發現一面奧地利國旗,似乎是冼拿本來打算在完賽後,悼念前一日離世的Ratzenberger。

2. 2001年F1澳洲站——賽道工作人員的犠牲

Jacques Villeneuve

自1994年的「黑暗週末」後,F1在之後20年都沒有車手在比賽期間意外離世,然而賽道工作人員的環境仍十分危險。2001年F1開幕戰澳洲站的第5圈,BAR(現為Mercedes-AMG)的Jacques Villeneuve在3號彎以約290公里時速從後撞上Ralf Schumacher,使Villeneuve的賽車騰空旋轉180度,並撞向左側圍欄。

Villeneuve的右後輪因而脫落、再以175公里撞向圍欄,並擊中51歲的工作人員Graham Beveridge胸部,導致其心臟左心室破裂以及肺和肝臟撕裂,當場死亡,同時也有11名觀眾被飛濺的碎片割傷。

2001年澳洲站的頒獎台上並沒有「開香檳」的環節。(Getty Images)

當站由Ralf的兄長Michael Schumacher勝出,而三甲車手在登上頒獎台前被告知Beveridge的死訊,本場的頒獎台並無噴灑香檳,以表示對Beveridge及其家人的尊重。這是繼2000年意大利GP工作人員Paolo Ghislimberti被賽車碎片擊中死亡後,6個月內再有工作人員意外離世。

3. 2014年F1日本站——雨中悲劇成Halo誕生的源起

如果是近1、2年才觀看F1的新晉車迷,可能會對2017年或之前的F1賽車抱有一個疑問:為甚麼當時沒有Halo?Halo於2018年正式引入F1,在2014的一宗致命意外無疑是關鍵。

Jules Bianchi當然駕駛的戰車雖然疲弱,但他被視為未來的法拉利車手。(Getty Images)

當年的日本GP因颱風即將到來而出現暴雨,能見度極差,車手Adrian Sutil也在Dunlop彎意外炒車,賽會出動一台起重機吊走其Sauber戰車,然而在比賽的第43圈,效力F1榜尾車隊Marussia的法國車手Jules Bianchi,在同一位置失控,以212公里時速由車頭直插起重機,衝擊力達254G,使起重機撞離地面,也使Sutil的Sauber從起重機掉回地面。

工作人員教治Jules Bianchi之際,Adrian Sutil一臉茫然。(Getty Images)

Bianchi頭部重傷,當場昏迷,但由於惡劣天氣,無法用直升機送院,只能在警車開路下由救護車送院。可惜的是,經過長達9個月的馬拉松式手術及治療後,Bianchi仍於2015年7月17日終告不治,終年25歲。

上文提到當年尚未引進Halo,當時的F1仍只靠車頂進口氣上方的Roll Hoop(防滾裝置)和Safety Cell(安全艙)保護車手,避免因翻車及來自兩側的衝擊受傷,卻無法保護迎面而來的傷害。

周冠宇在2022年英國銀石站翻車意外中,即使防滾裝置盡毁,車手也能毫髮無損,猶如「拖鞋」的Halo居功至偉。(Getty Images)

經此一役,FIA立即改革,在餘下的賽站推出並試用虛擬安全車(VSC系統),當賽會出示VSC後,車手必須下降到指定速度以下確保安全。同時也使FIA決定研究全新的車手頭部保護裝置,在2016/17年於部份賽站的練習賽測試後,最終Halo脫穎而出。時至今日,Halo已在多次F1意外中,拯救包括Romain Grosjean、Charles Leclerc、周冠宇等車手的生命。

4. 2019年F2比利時站——法國新星殞命

Anthoine Hubert(右)是當年被視為有潛力登上F1的車手之一。(Getty Images)

2019年8月31日,賽車界再度失去一位年輕高手,來自法國的Anthoine Hubert在F2比利時站的Feature Race第2圈發生嚴重撞車事故。

比賽的第2圈,Giuliano Alesi因爆胎在超高速盲彎Raidillon失控撞牆,隊友Ralph Boschung成功減速避開,但尾隨的Hubert閃避不及撞向Boschung的右後輪並撞向胎牆。

Anthoine Hubert的家人當年黯然神傷。(Getty Images)

然而這是個盲眼彎,尾隨的Juan Manuel Correa無法及時反應,以時速218公里撞向Hubert的戰車,衝擊力達82G,賽車瓦解並斷開兩截。Hubert在事故發生後約90分鐘,便宣告死亡,得年22歲。而Correa腿部嚴重受傷,經過近3年的治療才重返賽場。出於對Hubert的尊重,翌日的F2 Sprint Race被取消,而F2也將Hubert生前使用的19號永久退役。

Charles Leclerc在摯友Anthoine Hubert離世後翌日奪冠,並獻給天上的亡友,場面令動容。(Getty Images)

值得一提的是,Hubert和先前提到的Jules Bianchi,皆為現時Ferrari當家車手Charles Leclerc的童年摯友,Leclerc在意外翌日的比利時GP中取得生涯初優勝,並將此勝獻給Hubert。

5. 1955 Le Mans災難——賽車史上最嚴重的慘劇

說完近代的意外,就將時間推回半世紀之前,安全意識仍落後的時代。當時賽車運動在戰後復甦,多家車廠都投入大量資源到各項賽事,其中就有著名的利曼24小時賽(24 Hours of Le Mans)。1955年的Le Mans由Ferrari、Mercedes和Jaguar爭冠,其中Mercedes的300 SLR賽車由F1傳奇車手Juan Manuel Fangio和Stirling Moss的豪華陣容駕駛。

Le Mans賽道Circuit de la Sarthe在戰後重建維修區和看台,但維修區和賽道之間並沒有設置圍欄,因為當時的安全指引中沒有此類限制,而賽道和看台之間也只有1.2米闊的土牆。而賽車也沒有設置安全帶,當時的車手普遍認為,在發生意外時,車手能更容易逃離賽車。

比賽在6月11日下午4點開始,由Ferrari、Mercedes和Jaguar爭奪領先位置,由於維修區和賽道之間並沒有設置分隔圍欄,也沒有速度限制,因此那個年代的維修區極為混亂,甚至在賽道競爭的賽車都有可能失控撞向維修區,反之亦然。

當時的賽車入站時,會以時速200公里衝進維修區,首輪進站時,由Mike Hawthorn駕駛的Jaguar D-Type進站並向後方打手勢,但後方駕駛Austin-Healey 100 S的Lance Macklin速度太快,於是開向左邊閃避。

而法國車手Pierre Levegh駕駛Mercedes-Benz 300 SLR則選擇繼續比賽,並嘗試挑戰隊友Fangio。然而Levegh無法閃避突然開向左駛的Macklin,使車輛剷過Macklin的賽車後被彈上空中,並墜落在用以分隔賽道和看台的土牆,再反彈近100米,飛向觀眾席,車身包括引擎本體、散熱器和前懸掛等更砸向看台的觀眾,據媒體報導,當時的引擎蓋飛向觀眾「像斷頭台一樣將擠在一起的觀眾斬首」。

另外由於油箱爆炸,鎂製車身突然冒出白色的火焰,撲向賽道和人群,不熟悉鎂的救援人員直接用水救火,使火勢更趨嚴重,結果燃燒達數小時。

事故造成83名觀眾和車手Levegh當場死亡,另有近180人受傷。雖然包括車隊在內的人士希望出示紅旗並結束比賽,但在比賽總監Charles Faroux的堅持下仍繼續比賽。涉事的Mercedes決定召回其餘兩台賽車退出比賽,同時也就此退出F1,作為對死傷者的尊重,直到2010年才重返F1。

至於意外的責任誰屬,不同陣營各執一詞,至今仍沒有共識。Macklin聲稱是Hawthorn突然進站,導致他轉向Levegh使其閃避不及造成意外。而官方調查的結論為,沒有車手需要負責,相反是因為賽道設計和安全方面的嚴重缺陷。順帶一提,去世Levegh正是在1952年達成史上唯一單人完成整場Le Mans的車手。

此次嚴重事故導致法國、西班牙、瑞士、西德等國家禁止賽車運動,直到賽道達到更高的安全系數,但1956年仍有舉辦Le Mans。

相隔60年,在2015年的法國利曼24小時賽,仍設有悼念處。(Getty Images)

6. 1986年F1法國Paul Ricard測試

說起上世紀的F1致命意外,除了1994年的黑暗週末,其實在1986年也有一宗鮮為人知的意外。當時的F1仍可以無限制地進行測試,此次意外就在今年離開F1賽程表的法國Paul Ricard賽道發生。

意大利車手Elio de Angelis是一位潛力極大的年輕車手,於1984年奪得F1年度季軍,也是擁有演奏級的鋼琴家。1986年,de Angelis效力老牌車隊Brabham。當年的Brabham BT55賽車雖由Gordon Murray設計,但由於空力研發方向錯誤,而且搭載當時極為罕見的7速變速箱,相關技術尚未成熟,導致車輛可靠性欠佳,因此決定到Paul Ricard尋找改善賽車性能的方案。

1986年F1巴西站的Elio de Angelis。(Getty Images)

1986年5月14日,de Angelis為Brabham車隊進行測試。然而在測試期間,由於賽車尾翼在高速下脫落,使賽車瞬間失去下壓力騰空,並落地翻滾。De Angelis在撞車後清醒,但由於當時FIA對賽道安全的觸覺仍非常落後,賽道只有少量工作人員,而de Angelis因翻車無法自行脫困,雪上加霜的是,油箱已開始漏油著火。

同場測試的車手Alan Jones、Alain Prost、McLaren設計師John Barnard和Murray也在意外後立即趕往營救,但僅憑他們和少量工作人員顯然無法將車回正救人,現場也沒有專業設備,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火勢越發嚴重而無能為力。

救援直升機要30分鐘後才抵達,de Angelis被緊急送往位於馬賽的醫院救治,可惜在經過29小時的搶救後,仍因吸入性煙霧不治,終年28歲。而de Angelis撞車的傷勢只有鎖骨骨折和背部輕微燒傷。然而對於此事故,FIA仍沒有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直到1994年的黑暗週末才讓人了解到,現場部署醫療直升機的重要性。

7. 1986年WRC Tour de Corse——仍是懸案的亡命意外

1980年代可說是賽車運動最瘋狂的時代,尤其是世界越野錦標賽(WRC),當年使用的Group B規格車,是動輒400馬力的怪獸,而且為輕量化,車身設計也十分激進,令安全性成疑。1986年WRC法國站Tour de Corse於5月1日在科西嘉島展開,Lancia廠隊車手,芬蘭的Henri Toivonen駕駛Delta S4與領航員Sergio Cresto正力爭總成績領先優勢。

Henri Toivonen(上排右)在1985年奪得RAC Ralley英國站冠軍。(Getty Images)

當時Toivonen患有流感並出現喉嚨痛,但由於先前已連續3場未能得分,同時要力爭佳績保著參賽席位,於是在服用發燒藥後繼續比賽。不過Toivonen指600匹的Lancia Delta S4馬力太大,不適合窄小的科西嘉島道路,開起來很累,更別說是在帶病上場的情況下。

就在5月2日星期五的Stage 18,Toivonen和Cresto在一個左彎突然失控,從峽谷墜崖,座椅下面的鋁製油箱被樹木刺穿爆炸。整台車在幾秒內陷入火海,Toivonen和Cresto根本沒有時間逃生。救熄後,車殼已完全消失,只剩下燒焦的鋼管車架,以至於完全無法看得出是台車。

當年的越野賽事安全意識極低,圖為Henri Toivonen與Paul White出戰1980年的世界越野錦標賽。(Getty Images)

許多車手在經過意外現場,甚至抵達終點後都不知發生事故,而車隊方面遲遲未見Toivonen,直到經過意外現場的工作人員提到他們看到有黑煙冒出才意識到出現意外,但一切為時已晚。事故原因仍無法證實,因為大部份證據已燒毁。現場沒有目擊者,只能靠遠處的鏡頭捕捉,但無法從鏡頭中確定具體原因。

不少媒體認為是Toivonen的身體出現狀況,因為他正服用感冒藥。而至少有一名參與救援工作的人員指,事故現場沒有胎痕,表示Toivonen可能是在駕駛時突然失去知覺。其實在此次意外前,Group B已釀成多起致命事故。FISA在本次事故後也宣佈,1987年將廢除Group B,由房車賽規格的Group A取代。

每次賽車意外,無論有無傷亡,都是一個對安全的警號,提醒我們這項運動根本沒有「最安全」,而史上多不勝數的傷亡事故也累積成血的教訓,令這項運動的安全意識和規例逐步發展,到今日已有不少盡量減低傷亡的規例及設計。在我們欣賞賽車運動的同時,別忘記賽場上每一名車手和工作人員也在冒險,成就這項引人入勝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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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 2023年全季賽程。(01美術製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