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利街】居港鬼佬獨愛唐樓 獨購25單位復修 反市建局拆樓重建

撰文:陳銘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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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城中環」一詞近日不脛而走,原本是旅發局最新的推廣活動,在不少市民心目中卻變成極大的諷刺:市建局重啟上環士丹頓街/永利街(H19)項目,牽涉總共16幢唐樓。近日又向城規會申請放寬地積比率,以興建20層住宅連商場大樓。與時任發展局局長林鄭月娥低密度重建的承諾相違背。
鍾情唐樓、居港22年的紐約人Dare Koslow認為唐樓是本港獨特的建築物,見證香港過去數十年變遷,政府不應肆意拆卸。炎熱的周末午後,他帶記者視察重建區內的唐樓,汗流浹背也高呼:「不要豪宅,不要大型購物商場!」

紐約客的一半人生分給香港

Koslow今年54歲,正宗紐約客,生於曼哈頓下城蘇豪區(SoHo)。他的童年時代,這個小社區遍佈低密度聯邦式公寓,鑲嵌在外牆的鐵製走火梯,街道上泊滿福特汽車。60年代蘇豪從工業區轉型,藝術家與民謠歌手進駐。也許他小時候聽過一縷John Cage的琴聲、瞥見過Andy Warhol的插畫。區內著名的公共空間華盛頓廣場公園(Washington Square),歌手Bob Dylan每日與女友在此散步、探索城市與靈感。

Dare Koslow是居港紐約客。他對唐樓情有獨鍾,認為唐樓彰顯了中上環舊城格局。他不惜花費購入唐樓,將其翻新復修,為的是阻止市建局以拆爛樓為名,摧毀舊城區。(潘思穎攝)

Koslow居住的公寓,一幢6伙,鄰里關係融洽,經常聚會。同一天空下,相隔數千公里的香港,吳楚帆高呼「人人為我,我為人人」言猶在耳。長大後他從事廣告業,95年來港工作,鄰里情誼今不如昔。他住過寶馬山豪宅,耍手擰頭:「鄰居出出入入,很少交談;而且保安嚴密,就像割裂了家與社區的聯繫,我實在不大適應。」

直到04年他搬到上環太平山街的唐樓,他才在這裏找回與蘇豪相似的社區連繫。「你知道嗎?我放工後會徒步走回家,就算我是洋人,居民樂意跟我打招呼。我長期光顧那裏一家大牌檔,飽嘗本地小食,又可以跟老闆學廣東話。多年來我看着老闆3個兒子長大,Johnny、Peter和Sunny,我稱他們為JPS。」

這幢位於城皇街的唐樓,並非因為政府擁有物業,才有孫中山銅像。「這是業主自己喜好加上去的。」Koslow說,重建範圍內不少唐樓外觀美好,業主也有心翻新和保養,並非如市建局所說般全都是爛樓。(潘思穎攝)

翻新唐樓對抗市建局拆「爛樓」

當香港人追逐新盤、上車盤,Koslow一擲千金,直到目前為止,已購入中上環25個唐樓單位。最舊的單位有60年樓齡。聘請專業設計師及建築師翻新復修,放租予回流港人或喜歡唐樓的外國人。

他在上環水池巷擁有的1,500呎唐樓單位,前身是印刷廠。雖然內部改建成客廳和開放式廚房,但主力牆上寫滿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訂單字句,他原汁原味保留。「我從唐樓見到老香港的動人之處。那些經歷了數十截風雨、變遷的唐樓,見證香港百年殖民歷史,以及草根階層生活、作息的故事。許多本地唐樓業主嫌棄自己物業,充滿貧窮、破爛的印象。但是透過適當復修,唐樓仍然可以住人,而且一點也不醜。」

紐約充權師奶 證規劃須由下而上

近10年,市建局在中上環一帶推動重建。Koslow批評市建局正正利用業主及大眾對唐樓的負面印象,動輒指重建範圍內的唐樓「日久失修」、「有結構風險」,祭出「公眾安全」的旗幟。

鐵絲網後本來是一幢唐樓。市建局的重建項目拖延逾10年,業權收購進度一直緩慢,這些空置的地盤一直有保安看守。(潘思穎攝)

Koslow說,紐約有個在城市規劃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假如仍在世,她絕不同意市建局的做法:「我們不會隨便清拆舊建築,不會犧牲社區和居民群體生活,來換取政府庫房收益。50年代,Jane Jacobs雖然是一介師奶,但她與街坊成功保護華盛頓廣場公園,免被政府道路工程將公園切開兩半,破壞公共空間。她令不少紐約人明白,城市設計要回應人的生活所需,規劃應該由下而上;地標自然構成,並非人為刻意創造。在香港,每個業主本身就已經是市建局,必須參與和思考城市規劃,不能任由政府說了算。」

目前他有一個士丹頓街的單位,正位於市建局重建範圍,市建局手握5成業權,餘下的3個業主都是鬼佬。他說,買唐樓是為了保存歷史建築,不會賣出業權,「假如市建局用土地收回條例收樓,我一定採取法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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