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塔爾薩種族屠殺百周年 轉型正義仍在路上

撰文:評論編輯室
出版:更新:

上周二(25日)美國全國各地發起悼念非裔男子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員跪頸致死,引發各大城市出現民權示威及騷亂的一周年紀念後,本周二(1日)又適逢為塔爾薩種族屠殺的一百周年紀念。此宗美國歷史上最血腥的種族暴力事件,發生於1921年5月31日至6月1日一群白人攻撃奧克拉荷馬州有「黑人華爾街」之稱的塔爾薩非裔社群。事件導致為數75至300名黑人喪生、一萬名黑人流離失所、150萬美元房產及75萬美元私人財產被毀。由於事後不少涉事者及受害者遷離塔爾薩,留下來的人亦三緘其口,事件逐漸為當地人遺忘,亦未有受政府重視。縱然事後官方曾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徹查真相,其轉型正義及美國種族真正實現平權的道路,仍然相當長遠。

奧克拉荷馬州自有白人移居以來,大多為南州的蓄奴主家庭。當1907年其建州後,便旋即通過俗稱吉姆克勞法的種族隔離政策,南北戰爭的影子亦殘存當地。而十九世紀末亦正值美國工業革命,經濟急速起飛並有大量外來移民人口湧入,勞工問題及種族矛盾異常高漲。加上鐵路、汽車、石油、煤、鋼鐵等新興產業冒起,亦製造一批新的財閥壟斷國家的經濟,不少人亦將經濟的不平等訴諸於種族問題。1915年導演格里菲斯的名作《國家的誕生》公映,電影內公然美化三K黨的情節更令國內的三K黨運動急速壯大,1921年底塔爾薩鎮內的7.2萬居民中,竟有3,200人為三K黨成員。而三K黨在法治不彰的內陸地區對黑人濫用私刑已是見怪不怪,當中奧州便至少有26名黑人遭行私刑。

+14

事過境遷 75年後才翻案

1919年一戰結束後從歐洲歸國的退役美軍亦增加勞動市場的短缺,令國內的反黑人情緒更為熾熱。當年橫跨中西及東北部多達34個工業重鎮皆出現嚴重的種族騷亂,如芝加哥便有白人民兵勾結地方警察,向當地黑人社群施襲,史稱「紅色夏季」。而塔爾薩鎮內的格林伍德區有不少非裔的律師、醫生等專業人士聚居,並自給自足成為一個相當富裕的黑人社區,甚至有「黑人華爾街」之美譽,難免因而其受鄰近的白人社區眼紅。5月30日亡兵紀念日當日,一名非裔青年被指襲撃一名白人女子而被捕。一大群白人聞風到法院示威要求警方交出該青年,而一群黑人男子亦到場保護該青年。雙方對峙中突然有人開槍,雙方交火後騷亂迅速蔓延全鎮,最終要州政府出動國民警衛軍平亂。

根據當年紅十字會報告,騷亂造成至少55至300名黑人死亡,當中尚未包括私下埋葬的喪生者。事後格林伍德的黑人商業區被毀,包括191間商舖、一所初中、一間醫院、幾間教堂,另外又有1,256間房屋被焚毀、215間被搶掠,逾一萬人無家可歸。及後州長委任全白人的法官成立陪審團徹查事件,最終裁定警隊失職並將警察總長撤職,不過結論仍是將騷亂主因歸咎於黑人,最後竟無人因騷亂而被判罪。結果事過境遷後此事亦漸漸為人所遺忘,直至1996年騷亂的75周年奧克拉荷馬州議會方成立新一個獨立調查委員會,其報告結果更促請當局執行轉型正義,包括向生還者及受害者後代賠償、成立獎學金支援受事件影響的學生、於格林伍德區成立經濟區扶助當地企業、興建紀念館等。

時至今日不少考古學家仍在當地發掘當件受害者的遺骸,而有不少生還者事隔數十年後亦終於向公眾說出當年的親身經歷。儘管格林伍德陸續增設不少紀念地標及經濟區,當局亦增設了獎學金給予受害者後代,不過政府至今仍未落實對受害家屬的賠償。而去年弗洛伊德一案揭露美國非裔社群仍然受到不公平執法的對待,加上特朗普去年欲在6月19日黑奴解放日當日於塔爾薩舉辦競選活動引起極大爭議,皆令一百年種族屠殺重新引起公眾關注。纏繞美國數百年的種族問題,加上近年資訊革命所引起產業轉型以致的經濟結構不均,亦加深了種族之間的摩擦,令白人至上主義有復辟之勢。要避免重蹈覆轍,美國為政者必須在執行轉型正義及促進經濟公平上雙管齊下,方可達成真正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