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奴】代子還債賣居屋 工廈劏房長者嘆:有個窿畀我瞓就夠

撰文:王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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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擁有一大片石屎森林,但港人要在廣袤之間尋方寸立身之所,難度堪比登天。房屋置業階梯已朽,幾百萬人在「樓海」中艱苦尋覓安身之所,劏房戶等公屋、租戶等買樓、業主等供完樓,「樓奴」都在等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年近八旬的陳伯,每月只靠微薄的兼職保安員收入過活,住在狹窄殘舊的工廈劏房內,說他是社會最基層一群絕不為過。其實他曾經是居屋業主,一家人過着歲月靜好的日子,但好景不常,兒子遇上沙士經濟拮据,陳伯無奈賣樓代子還債,由業主變成為劏房戶。生活窘迫,陳伯不敢太多怨言:「唔開心都無辦法,喊都無用,我要求唔高,有個窿畀我瞓就夠。」

由於租金相對便宜,77歲陳伯選擇租住工廈劏房。(梁鵬威攝)

葵青區一幢舊式工廈內,有一個狹小非法劏房單位,這裡是陳伯的「家」。單位面積僅90呎,比一個泊車位還要細,關上房門,四面無窗伸手不見五指。屋內有多把各式各樣的風扇,全部都是在街上拾回來,但即使開動風扇,陳伯說夏天一定會熱醒。這樣的蝸居月租需要4000元,陳伯每月的薪金,大部份都用來交租,剩下生活費不多。

自從賣掉居屋後,陳伯生活拮据,多年來一直租住劏房。(梁鵬威攝)

血汗換來安樂窩 沙士來襲一場空

陳伯的生活環境可以用「惡劣」形容,但他幾十年前其實是一個業主。當年他在鐘錶廠任職工人,「當時面對過千度鋼鐵,成身都係爛肉,真係血汗錢,搣開都有血。」勞碌大半生,他30年前幸運地抽中居屋買了青衣青華苑,終於捱出一個「安樂窩」。

但命運總愛與人開玩笑。一場沙士,陳伯的兒子變成負資產,兒子要求他將居屋向銀行抵押還債。自此以後,他便開始飄泊的生活。

失去居所後,陳伯租過唐樓亦住過劏房,亦曾與租戶共用廚廁,洗澡要到附近體育館更衣室。因為租金不斷加,他最後要到違規工廈劏房居住,衛生欠佳、嘈音不絕是等閒事,但單位一扇窗都沒有,連時間流走都不知,「𠵱家我要出街,帶唔帶遮都唔知,有無落雨我又唔知,出面有無太陽都唔知。」

陳伯一人獨居,他指出,只要有瓦遮頭已心滿意足。(梁鵬威攝)

越住越差 無得排公屋:返工只為交租

到了杖朝之年,一般人都安享晚年、弄孫為樂,陳伯卻仍要打工賺錢交租,主要做兼職通宵保安員,生活日夜顛倒。

唔開心都無辦法,喊都無用,我要求唔高,有個窿畀我瞓就夠。
陳伯

香港樓奴慘況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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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節省開支,他上班時會選擇步行近一小時,有時亦會打兩份工,「唔去返工,一個仙都無,就算幾平租,我都租唔起。」收入有限,就連晚飯,每星期有幾天都是由循道衛理亞斯理社會服務處派飯「接濟」。

作為社會最弱勢的一群,他卻連申請公屋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房屋署職員曾對他明言,他過去曾購買居屋,故已失去申請公屋資格。

雖然陳伯仍能自力更生,但對未來,他只苦笑一聲:

未來?我無未來
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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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面對現時處境,毋須住在天橋底已是幸事,縱然工作辛苦,他亦早已習慣,只祈求一瓦遮頭,「我成80歲喇,過兩年我做唔到,我都唔知點。」

社工:陳伯僅冰山一角

跟進陳伯情況的循道衛理亞斯理社會服務處督導主任凌茂思指出,工廈劏房雖然違法,但租金水平卻連年急增,業主更會有大量不合理收費,如濫收水電、要求租客承擔維修費等,令本已是社會最底層的租戶百上加斤,而陳伯的個案,只是冰山一角。香港人,在瘋狂樓市的壓迫下,似乎已再無喘息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