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劉淑儀|政壇女強人竟對女兒感歉意!從婚姻、家庭了解她另一面
編按:葉劉淑儀以硬朗形象聞名政界,但強悍之下,她的童年、戀愛史及與女兒的關係又是怎樣的呢?以下內容節錄自《葉劉淑儀服務香港50年》一書,輯錄了一篇她於2008年時寫下的文章,大家可藉此文對這位政壇女強有另一角度的了解。
回到曠野,復歸紅塵
回港兩年,我在街上和市民接觸多了。許多市民看見我後,說現實中的我比螢幕上的形象嬌小。大概因為我當保安局局長的時候,給人「女強人」的印象,所以大家都以為我很高大,才會覺得我的個子比想像中小。
與此同時,我和傳媒的交往也頻密了,多接受了關於個人生活的訪問。訪問經常都是圍繞一個問題......「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這問題問得好。著名美國政治學者塞繆爾亨廷頓(SamuelP.Huntington)有一本發人深省的著作,正好叫《我們是誰?》(Who Are We?:The Challenges to America‘s National Identity),探索美國人的身份認同。「我/我們到底是誰?」「我究竟是怎樣的人?」相信是所有有思想的人不時思考的問題。
我到底是誰?活了差不多58載,要概括自己的身份,我會說我是一個在香港土生土長的中國籍港人。我在殖民管治時代度過了很多日子,有不少英國籍同事和朋友,與他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在英美共居住了六年,自問相當了解和欣賞英國的社會、歷史和文化;美國,特別是加州這個種族、文化多元化的「大熔爐」,也有很多可愛之處。
最近幾年,我旅居美國,享受讀書的樂趣,曾考慮在美國居住下去,過退休生活。不過,在彼岸生活了幾年後,我發覺自己不可能從此留在美國過新生活,因為我的根在香港,最關心的事是香港事,最熟絡的人是香港人,在困境中給我最大支持和鼓勵的,是來自香港和內地的朋友。這是推動我回港服務的最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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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樣的人呢?小時候的我,可說是一個「鈍」小孩,非常聽從「大人」的話。照顧我的白衫黑褲媽姐常說,給我一本《兒童樂園》,叫我坐下看,我便乖乖看上三小時;患了感冒,媽姐帶我到西環喝涼茶,不管有多苦,我也不會鬧彆扭,聽聽話話地喝下去。幼稚園、小學的成績表上,老師的評價總是「有上進心」、「服從性強」。
這種性格,令我頗適合當公務員,因為政府是階級分明的機構,尤其是紀律部隊講求服從性,了解這種特性,管理起來也較得心應手。我自問勤奮、上進。2002年夏天,我決定離開特區政府,攜同女兒到美國一同尋找入學機會,準備回到校園,其中一個想法是希望放慢腳步,改變生活方式。我當時覺得,辛勤工作了數十年,就算那時就兩腿一伸,看見上帝,也敢說自己已盡了全力。
事實上,我認為自己不是很聰明的人。我鍾愛語文科目,但數理方面從小沒有天份,唯一要補習的科目就是數學。因為數理成績差,又不感興趣,中學文理分流,我馬上選了文科,拋開數理。至今我使用電腦和機械器材還是有點笨拙。按現代標準,我不是發展全面的通才,所以我非常羨慕文理兼備的朋友,例如既是工程師、又有深厚人文素養的前城大校長張信剛教授。
回望過去數十年,不論事業上、友情上、物質上,我從不感到匱乏。若問我最缺乏的是甚麼,想來應該是浪漫情懷。用外國人的話說,我從來沒有“let my hair down”,即沒有做過放任不羈的事,我從小在「師姑學校」讀書,直到預科,和異性接觸的機會還是很少。
少女年代,當然做過豆芽夢,看見校內的男老師、銀幕上的偶像,曾有過一些幻想。不過,我和異性的有限度接觸,就連跟母親談起,也給她笑我傻,說我講的都算不上是「追求」,是「無花果」罷了。
可能是命中註定,唯一可和我發展深厚關係,覺得可以一起建立家庭、共同生活的異性,只有我的丈夫葉文浩。文浩不是浪漫的人,但他熱愛旅行、探索。他帶領我遊歷美國各地,了解當地社會、經濟。
他的駕駛技術一流,單靠看路標,就可穿梭美國複雜的道路網絡,載着我穿州過省,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浪漫呢?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丈夫給我16年幸福的家庭生活,而且賜我一個小生命 —— 我的女兒榮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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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誕生改變了我倆的生活。特別是榮欣到了三、四歲,我們安排週末的節目時,就要看她那天是學彈琴、學跳舞,還是想去遊樂場遊玩。
談到女兒,我總感到歉意,因為我給她的時間實在太少。孩子10歲前,還有點像小動物,讓她吃好、睡好,陪她玩耍,她就高興。女兒進入少年期,情況就不同了。她會開始和其他家庭比較,發現自己從家庭得到的支持較少。
我工作繁忙,她的學校活動,我甚少參與。同學知道榮欣是高官女兒,說她是「大小姐」。她參加芭蕾舞表演,我也沒有時間替她準備衣服和幫她化妝,要其他小朋友的媽媽照顧她。後來變成單親家庭後,女兒得到的照顧就更少。
於是她進入中學階段後,學習表現懶散,喜歡在班中頂撞老師,吸引注意,成績也平平。她12、13歲的時候,我就覺得應為她作更好的教育安排。
我管教小孩的哲學是,孩子小時候愛吃甚麼、愛玩甚麼,遷就一下亦無傷大雅。到子女稍大,有些重要的事情,例如接受甚麼教育、結交甚麼朋友,家長卻一定要抓緊一點。若不在12、13歲開始嚴加管教,到了16、17歲,性格成了形,惡習便很難糾正過來。
2002年,我丈夫過世已經五年,我感到要好好管教女兒,以盡對先夫的一點責任。我決定安排女兒到外國留學,讀寄宿學校,過群體生活,學習與人相處,培養自立能力。
那年夏天,我帶女兒到美國找學校,而自己也向史丹福大學和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東亞研究系打聽,看看能否做博士生,鑽研之前缺乏時間接觸的東西,例如中國文學(特別是戲曲),享受較清靜悠閒的生活。
朱自清說..「(我)愛群居、也愛獨處。」群居、獨處,各有好處。在高位時,有影響力,固然甚有滿足感;做回一介平民,從零做起,卻有一番重生的感覺。
我決定回到曠野,除了為女兒建立更好的將來,也是為自己填補生命的一些空白,撫平過去一些傷痕,重新發掘自己。因為這樣,我遠渡重洋,在美國生活了三年,但我時時刻刻都記掛着香港,所以,我還是回來了。
我和大家一同在香港成長,也希望繼續和大家一起創造未來。今次有幸得到馬家輝先生的鼓勵,執筆撰寫回憶錄,大家在看我的故事時,想必會發現你和我有不少交疊的足跡。
書名:《葉劉淑儀服務香港50年》
作者:葉劉淑儀(Regina IP LAU Suk-yee),大紫荊勳賢,GBS,JP。1972年畢業於香港大學英文系,獲一級榮譽學士學位,及後再修讀了三個碩士學位課程:格拉斯哥大學文學碩士(主修文藝復興時期詩歌)、史丹福大學史隆管理課程碩士和史丹福大學東亞研究文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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