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慾都市．二｜由放任到放蕩　荷蘭阿姆斯特丹性愛方程式

所謂「食色性也」，人的天性和流動，造就性旅遊的蓬勃發展。近至泰國等東南亞國家，遠至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Las Vegas），還有不得不提的歐洲代表——荷蘭阿姆斯特丹。
荷蘭擁有全球數一數二開放國家的美譽，對「十八禁」的黃賭毒都相對寬鬆。走進鬧市中心，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聞到大麻的味道。隨便在運河之間穿梭，也會不經意走到紅燈區。黑夜下的霓虹燈，尤其顯得亮眼。燈光下的「櫥窗女郎」，挑動着周遭過路人的慾望，毋須等到春宵，也能共度良辰。
阿姆斯特丹可說是世界最成功的「色慾都市」，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性旅遊城市。到底一個個櫥窗是如何堆砌成這個享負盛名的城市，吸引數百萬計的旅客到此一遊？

舉世聞名的紅燈區

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名為德瓦倫（de Wallen），意指區內兩條運河奧德宰茲阿赫特堡瓦爾（Oudezijds Achterburgwal）和奧德宰茲福爾堡瓦爾（Oudezijds Voorburgwal），覆蓋舊教堂（Oude Kerk）以南數個街區和多條運河。該區自14世紀已存在，曾經有不少酒廠，主要招待水手。

2004年，有約8,000名娼妓在阿姆斯特丹工作。據估計，其中25%在櫥窗工作，25%在妓院工作，1%是街頭妓女，剩餘的49%在私人場所工作，例如酒吧、住所等。當中有超過三分之二的女性是來自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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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不取締　鋪墊合法化之路

正如很多西方工業城市一樣，賣淫在阿姆斯特丹有長遠歷史。中世紀期間，荷蘭政府未有禁止賣淫，很多城市均容許賣淫，保護守貞的女性不被強姦或污辱。不過政府仍對妓女和嫖客制定限制，例如妓女不可結婚，已婚男性和猶太男性均不可召妓。

雖然荷蘭人普遍仍會視妓女為恥辱，但他們會將賣淫定性為需要減到最少的社會問題，而毋須定為非法。荷蘭因而對賣淫採取容忍態度，亦沒有對性工作制定全國政策，而是每個市政府個別控制對賣淫政策。

1960年代至1970年代期間，大眾對賣淫的態度開始改變。女性運動促使性革命的發展，有助為性工作帶來更大的合法性。1980年代，妓女權益組織「紅線」（The Red Thread）成立，主張將賣淫重新定義為「性工作」。雖然重新定義未有大幅改善外界對賣淫的恥辱態度，但卻有助促進賣淫合法化，容許妓女尋求衛生保健服務、社會服務支援，並受執法保障。

旅遊＋性開放文化　相輔相成

人類學家達勒（Heidi Dahles）提到，阿姆斯特丹作為旅遊城市的形象是基於兩個主要主題，「第一是現代早期城鎮設計主導的城市形象……第二是阿姆斯特丹在60年代末建立、現時流行的形象，是基於性解放和麻醉品放縱的年輕文化。」吸引旅客的，無礙是獨特的開放文化，同時也是因為大量的旅客，帶旺性產業，兩者一直相輔相成。

阿姆斯特丹雖然缺乏其他歐洲熱門旅遊城市擁有的特色景點，沒有大教堂、塔樓或紀念碑，但有佈滿樹木的運河，又有別緻的狹窄樓宇。市中心由一圈一圈的運河和街頭交錯組成，中間穿插着小巷。紅燈區內，部份街道只有單一功能，就是用來透過櫥窗進行性交易，其他地區卻有不同形式的商業娛樂，大部份與性產業有關，例如按摩院、性用品商店、「色情」表演，但亦有較普通的店舖，如咖啡店、大麻店、酒吧甚至小型酒店。

紅燈區一方面獨立存在，另一方面亦在空間和功能上與旅客其他娛樂設施有關。旅客要前往紅燈區，就必須徒步經過各種旅客的消費場所。同一時間，旅客在城市不同區域遊覽時，有意無意也會經過紅燈區。加上紅燈區早已成為旅遊書推介的「景點」，阿姆斯特丹的性產業和旅遊業難以分割。傳統旅遊景點賺取的金錢愈少，性產業愈重要。政府雖然無公然宣傳性旅遊，但不同持份者如旅遊業卻為性旅遊製造擴張的機會，造就如今的盛況。

櫥窗式展示　真．女人如衣服

要數阿姆斯特丹最與別不同之處，當然是妓女的工作場所櫥窗。櫥窗賣淫（window prostitution）雖然並非阿姆斯特丹獨有，但卻最能代表阿姆斯特丹的性產業，部份原因是源於市中心巴洛克式（Baroque）的建築擁有極高密度的窗戶。電力時代前，這個北方商貿城市需要盡可能獲取自然光。運河一帶的狹窄四層高樓宇，也因而設有大量櫥窗。

妓女在櫥窗背後擺弄身姿，營造物化身體的效果。紅燈區就如現代的露天購物商場，街道相對整潔，罪案少，有霓虹燈和櫥窗，還有「任君選擇」的櫥窗女郎——不同尺寸、體形和膚色，應有盡有。男士在紅燈區行逛，停下來注目於活生生的「商品」，情況就如女士購買衣服一樣，品評着尺寸、形狀、顏色和價錢，一覽無遺。

大部份櫥窗都設於地面，直接對着街道。性工作者可以「揀客」，邀請對方到門口「講價」，雙方有共識後便可以隨即在櫥窗展示區後的「工作室」進行性交。性工作者不但有權拒絕交易，更毋須從展示區轉至另一個地方進行性交易，節省時間，讓她們做到多宗交易，平均每宗需時僅17分鐘（其中9分鐘是花在性活動）。櫥窗賣淫所在地與遊客活動有緊密關係，也讓性工作者不用另外花工夫在宣傳工作上。

一直以來，性工作者只是在「自僱」時才被視為勞動者。直到1999年，荷蘭國會和參議院通過立法，將妓院合法化。部份人視為通往全面合法化的第一步，能夠改善部份性工作者的工作條件。

阿姆斯特丹政府又特設「街妓區」（tippelzone），並對性產業實施價格管制。相關規定愈來愈多，部份指引亦出奇地怪異，例如限制嫖客在進行性虐行為時遭綁起的時間。荷蘭學者布蘭特斯（Chrisje Brants）指，妓院合法化等新規定讓賣淫生意成為一門專業，雖然更大程度集中於有權力和金錢的人手中，但仍促使性旅遊演變為一個產業。

荷蘭通過賣淫合法化廿年，眾人都親證當地性旅遊發展的蓬勃。由長久以來對賣淫容忍的文化，到阿姆斯特丹作為熱門旅遊城市的地位，加上櫥窗賣淫的特質，都使德瓦倫成為世界首屈一指的紅燈區。不過隨着愈來愈多旅客到訪，市政府無可奈何地要出盡法寶，解決過度旅遊破壞居民生活的問題，櫥窗女郎甚至有機會絕跡成為歷史。即使「開放大國」荷蘭將性旅遊辦得有聲有色，賣淫伴隨的爭議總源源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