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印度小鎮女孩到CHANEL CEO 她是一個容易哭仍敢於冒險的大女人
「11 歲時,我光着腳騎車,穿過塵土飛揚的小巷。我想讓那個孩子知道,我真的有努力在做每一件事。」—— Leena Nair
「每次當我受到挫折的時候,我就會去廁所大哭一頓。」Leena Nair面帶微笑,對着台下的觀眾說出這句話。這位甚少出現在公眾場合的CHANEL首席執行官,數月前來到了斯坦福大學商學院,與大家分享了她的人生故事。
在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第一」:她是家鄉第一批從高中畢業的女孩,第一個在印度聯合利華工廠上夜班的女性,聯合利華HR部門第一位也是最年輕的女性領導者。
這位出身印度的「小鎮女孩」Nair,在聯合利華度過了30年:最初她以暑期實習生的身份加入公司,從管培生做起,然後一路成長為集團首席人力資源官(CHO)。
2021年12月,Nair又加入CHANEL,擔任全球首席執行官,成了唯一一位領導頭部奢牌的有色人種女性。
坐48小時火車上學、走進工廠車間下一線、「帶領所有男性一起」改變性別問題……在Nair的身上,我們更看到了一個大女主的成長故事。
以下為Leena Nair的自述:
18人與3000人 從小鎮走出的工科女孩
我小時候在印度西部的一個小鎮長大,我記得成長的過程裏,幾乎一切都算得上是談判的結果。在我的家鄉,學習工科的女生並不多,我媽媽跟我說:「你這麼有野心,以後誰會來娶你?」因為在那個時候,對一個女孩來說,嫁一個好丈夫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但這樣的經歷,反而給了我極大的決心和動力,後來我順利拿到了工程學位。和我一起的,有3000個男生,還有18個女生。
然後我開始去讀MBA,那所學院在印度的東邊,整個國家的另一端,從我所在的城市坐火車過去要花48個小時,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那幾乎就是另一個星球。所以當時我下定了決心,既然得到了這個學習的機會,我就要盡我所能。
在學校裏,每次遇到很有意思的人,我就會說:
「嘿,你能和我一起呆一會兒嗎?你能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嗎?你能和我一起做這個嗎?」
因為機會永遠不是理所當然的,我經常開玩笑說,我的臉皮很厚,如果沒有很強的韌性,我又怎麼能做到這些呢?這就是我一直堅持的東西,對一切都保持熱愛、保持好奇、保持謙虛。
這段經歷,還讓我遇到了我的人生支柱:我的父親給我出了(MBA的)學費,他對我說:「我會為你的教育負責,但你要答應我,在你23歲之前,要嫁給一個我為你選擇的人。」我心裏想,無論如何,我要去唸這個書。到23歲還有很長,我可以慢慢再和他談判。
但我沒想到,老爸從來沒有忘記這件事。23歲生日那天,我那時候已經開始在聯合利華做實習,中午他給我打來了電話:「有一個人,我想讓你見一下。」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就告訴他別再開玩笑了,我誰也不會見的。但他非常堅持:「承諾就是承諾。」
沒辦法,半個小時以後,我和那個人一起喝了杯咖啡。到現在,我們已經結婚30年了。
而要說我韌性的另外一個來源,我覺得就是:學會接受失敗。我知道這件事說起來很容易,但對每個人來說,都要花大量的時間來學習。
我是一個很容易哭的人,每次當我感到遭受挫折的時候,我就會去廁所大哭一頓。但哭完,一切就都結束了,第二天我會重新精神抖擻。
接受失敗的一個好處在於,一旦你習慣了這一點,你就會敢於去冒險。
長達9個月的糾結 接下CHANEL CEO
我學的是工程,也當過工程師,但我對這個行業沒有多大感覺。我不太喜歡代碼、數據,不知為何,我覺得自己更喜歡那種能激勵、啟發人的工作。於是我學習了管理學,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更加自然。
說實話,最開始加入聯合利華的時候,我並不100%確定自己未來的方向。我在生產部門待過,在供應鏈待過,但我發現,自己最擅長的,依舊是「與人打交道」。
早年的時候,我曾經在一個叫盧格爾的地方工作,工廠佔地有40英畝。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早上去巡視車間,看看前一天晚上的生產情況。
雖然辦公室裏都有日誌記錄,但我發現,我還是更想聽那些操作機器的人說的話,那些在甘油和化學品工廠一線工作的人說的話。
我和他們談論每天發生的事情,認真傾聽,不帶任何偏見或者任何傲慢。然後我發現,我居然學到了比日誌上記錄得多得多的東西。後來,我開始越來越傾向於人力資源的工作,至於剩下的,就是你看到的故事了。
聯合利華有15萬名員工,分佈在全世界190個國家。我要向這麼多人學習,這真的是一次不可思議的經歷。
至於來到CHANEL,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在聯合利華待了30年,中間一度成為了集團首席執行官的三個候選人之一。
有一天,我接到了CHANEL的電話,邀請我擔任它們的CEO,我愣住了。掛了電話以後,我對丈夫講:「不,我不會去的,我不會離開聯合利華。」但他說:「親愛的,這不是離婚,你只是要加入另一家公司,就像每天成千上萬人都在做的事那樣。」
然後我考慮了足足9個月,最終決定加入CHANEL。因為,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100年前,Gabrielle Chanel創造了新的褲子、斜挎包,女人們可以自由地騎馬、騎自行車。
CHANEL是最具標誌性的品牌,也是所有奢牌中粉絲最多的品牌。我愛聯合利華,但那已經只是我生命中過去的一部分了,現在,我全心全意地愛着CHANEL。
做奢侈品,其實賺得並不多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我並不是這個崗位最優先、最顯而易見的那個選擇,從來都不是。無論如何,我還是太年輕了,有太多的事情都沒來得及做。
從聯合利華到CHANEL,我覺得自己實現了「四重飛躍」:從大型消費品企業到定製奢侈品牌、從上市公司到私營公司、從荷蘭文化到法國文化、從照顧人到照顧一切。
職業生涯中作出如此大的改變,意味着你要麼非常勇敢,要麼就非常愚蠢。對我而言,最大最艱難的轉變,實際上就是第一點——從快消轉向奢侈品。
因為30年來,我一直活躍在大眾市場領域:公司每天生產無數條腰帶,品牌無處不在,出現在每個廣告牌上,我們旗下可能有超過400個品牌,這就是大眾的市場。而奢侈品則完全相反,你賺得很少,一年可能只會做5個定製的包。這就像是一件藝術品,當然不會有哪位藝術家,會每年創作500幅相同類型的畫作。
但我們的任務,是讓人們看到它們、發現它們、嚮往它們,渴望它們,而不是試圖在紐約或者巴黎找到它們。所以我必須忘記一切,重新學習一切,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心態。
來到CHANEL的第一天,我就去了Gabrielle Chanel的公寓。部門的同事給我講了關於CHANEL女士的故事,在那個女性還沒有投票權的時代,她是怎麼做到這些創新的。
後來,我花了一些時間去旅行,認識了很多獨特的人:制帽者、刺繡匠人,他們用手工縫製衣服,一件作品要花上200個小時。
還有一件漂亮的百褶裙,它在完工之前,要2個工匠在模具中合作,每天反覆推拉7-8個小時才行。
這些東西都太不可思議了,因為商業的基本原則並非一成不變。後來我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幾種特別重要的特質,是它們在幫助我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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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美妙的事在於,在CHANEL,財務業績只佔考核的20%,剩下的80%,取決於我們究竟在如何打造品牌,這是一場真正的思想結合,我和CHANEL是一體的。
我總是記得,要真正相信仁慈、善良和同理心。在商業中,有時我們必須要做那些艱難的事情。但帶着同情心去做,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如果還有什麼別的,那就是永遠要去適應未來。我經常帶着團隊去西雅圖、矽谷,拜訪不同的公司。今天吃早飯的時候,我還在跟一些傑出的女性創始人交流。
我想一直保持好奇心,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改變。
我還在等待 走廊中的女性肖像
我一直都是少數派,屬於那個「代表性不足」的群體的一員。你了解我的故事,在成長的過程中,我總是被告知:女孩不夠好,女孩做不到這件事,女孩不能擁有事業……
我還記得當年在聯合利華的時候,走廊裏掛滿了領導公司的男性肖像,你看到的總是男性的榜樣。每天我走進辦公室,穿過這些走廊,路過會議室,沒有一個女人的肖像在盯着我看,而男性已經習慣了表達自己的野心。
現在我工作的一部分,是閲讀幾百份評估報告。在這些文書裏面,男性會自信地表達:我已經準備好擔任XX職位了;而女性交上來的文件,通常寫着: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準備。對很多女性來說,去展現自己的自信,並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已經50多歲了,女孩們,現在快參與進來吧,我堅信,當女性繁榮時,世界才會更加繁榮。
但與此同時,我更知道,在座的所有男士們,你們同樣很重要。要實現性別的平衡,與男性的合作不可或缺。這幾件事,是我需要同時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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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在思考,如果我們想讓女性感到自信、感到雄心勃勃,那就必須也要去支持男性,因為他們是性別盲區中最具影響力的力量之一。
今天,距離Gabrielle Chanel為女性自由所做的一切已經過去了100年,而我要把這件事繼續下去,用一次次的任命,帶領男性也踏上征程。
這是一件需要堅持不懈去做的事情,但既然我們都面臨着同樣的挑戰,又有什麼大不了的?